船工一下一下地搖著櫓，他的摩里塞羅在淡綠色的水里靜悄悄地向前劃行。葡萄牙古城阿維羅的河面上來來往往著這種尖頭小船，其上的游客們也在東張西望地觀賞著運河兩岸的風光。看到游客們，兩岸居民都紛紛友好地揮手致意。人們說阿維羅是葡萄牙的威尼斯。但除了穿城而過的通海運河和在河面上穿梭的小船之外，阿維羅還有另外一個美譽，它是葡萄牙的青花瓷之都。

 

 

葡萄牙瓷器——傳統文化經典

葡萄牙海港城市阿維羅被很多人稱為葡萄牙的威尼斯，它雖然并不四面環海，但是有一條大運河貫穿全市，還有像貢多拉一樣的摩里塞羅小船穿行其上。其實這些花花綠綠的摩里塞羅與阿維羅的名頭“葡萄牙的威尼斯”一樣都更應該算是現代旅游發展的產物。阿維羅真正的文化價值并不在水上，而是在岸上的城市建筑上面。運河兩邊一字排開的那些高高低低的樓房都身披著華麗的瓷磚外墻，連運河邊的人行甬路的地面也都用瓷磚拼鋪著美麗的幾何圖案。這些瓷磚向人們展示著葡萄牙傳統文化的經典。

 

到葡萄牙旅行的游人很快都會發現這個國家無處不在的瓷畫藝術。藍白二色的瓷藝最為經典也最普遍，其中最著名的代表是波爾圖火車站候車大廳四面墻上用兩萬多塊青花瓷磚拼出來的大幅瓷畫，它們逼真地描繪了葡萄牙歷史上的重大時間和著名人物。

 

 

在葡萄牙，瓷磚裝飾叫“阿茲勒赫”，來自阿拉伯文“光滑的石頭”的意思。據說它是在公元十五世紀時由摩爾人從阿拉伯傳入葡萄牙的。它繼承了阿拉伯裝飾藝術風格，以花卉和各種幾何圖案為主。十六世紀時，西班牙和意大利的工匠帶來了可以直接在瓷磚上作畫的工藝，從而創作出了大批的瓷畫作品。十七世紀，西班牙藝術家又從荷蘭引進了代爾夫特藍陶，奠立了葡萄牙青花瓷的基礎。

 

因為在十七世紀末葡萄牙國王佩德羅二世禁止進口瓷器，直接促進了葡萄牙本土瓷器生產，使其有了極大的發展，于十八世紀進入了瓷器的黃金時代。在大小城市的教堂、宮殿、廣場、公共建筑和私人住宅的墻壁、地面和天花板上人們大量使用瓷磚瓷瓦。它們既有強烈的裝飾作用，又可以起到調節溫度的功能。瓷藝在葡萄牙流傳和發展五百多年從未間斷，逐漸形成完整的葡萄牙本土的藝術風格和工藝技術，成為葡萄牙文化的精髓。并且廣泛流傳到了它的海外殖民地，在巴西和墨西哥等南美國家的城市里也經常可以見到這樣的青花瓷壁畫和瓷磚建筑貼面。

 

 

阿維羅作為葡萄牙傳統的燒瓷業中心，有著十分悠久的制瓷歷史。1985年在阿維羅附近發掘出土的古羅馬瓷窯遺址發現了大量的陶瓦、瓷片和土瓷立柱。考古學證明了它們都是公元三世紀左右的制品。十八世紀是阿維羅制瓷業最興盛的時期，在老城的bairro dos Oleiros街和Rua do Rato街一帶集中了大量的手工瓷器作坊，這里生產的瓷磚被運送到葡萄牙各地的市場，而大運河和阿維羅獨特的地理位置也對其成為燒瓷中心有非常重要的作用。

 

阿維羅最早是以捕魚為最主要的商業手段。公元十五、十六世紀時，從阿維羅出發的船隊遠道大西洋對面的紐芬蘭海域去捕撈鱈魚，為這個城市帶來了大量的財富。但是在十六世紀末以后，由于瀉湖的河汊逐漸淤塞，出海水道難以通行，致使阿維羅港口關閉。兩百多平方公里的瀉湖成了一片死水。

 

 

出海口的淤塞不僅使阿維羅的經濟衰退，人口減少，而且淤水造成了很大的衛生問題，疾病流行，嚴重影響了城市的生存和發展。直到1808年工程師們采取了建水壩和開鑿運河的方法，重新打通了阿維羅的海上通路，這座城市才又開始復興。

 

運河是城市肌體的大動脈，它讓阿維羅有了新的活力。不僅繼續為捕魚提供通路，運鹽船通過運河把瀉湖鹽灘上的鹽從這里運到歐洲各地，同時，這里生產的瓷器也被運往各地。而大運河提供的旅游商機，也無意中把葡萄牙青花瓷這門手藝展現在各地人面前。

 

 

青花瓷——無處不在的藝術

十九世紀后期歐洲的新藝術運動的興起讓阿維羅的瓷藝有了很大的變化。在傳統的幾何裝飾圖案中大量加入了花草元素，同時更多地采用流線和波浪形的圖案，讓藝術風格變得更加明快和活潑。新藝術運動在阿維羅留下了大量的文化藝術遺產，其中最醒目的是阿維羅老火車站。

 

與波爾圖火車站候車大廳里美輪美奐的青花瓷壁畫相對照的是阿維羅老火車站外墻上的青花瓷裝飾。這是一座外形很普通的三層小樓，如果沒有這些瓷磚裝飾很少會有人對它多看上兩眼，但是瓷磚讓它變成了一件精美的藝術品。這座建筑使用本地生產的瓷磚，采用了十九世紀初流行的淺色瓷貼面，潔白的襯底上用漂亮的純藍色作畫。在門窗的四周是用花卉和藤蔓構成的復雜圖案，非常精致。在一層的外墻上用多幅藍色瓷畫描述了阿維羅的歷史、文化和風情。當然揚帆出海去打撈海草的摩里塞羅也在其中。這些美麗的藍色瓷畫被襯托在光滑細膩的白色瓷磚墻上充分顯示了青花瓷的典雅。這些極具裝飾風格的瓷磚讓火車站變成了一件精美的大瓷器。

 

 

除了經典的青花瓷以外，在阿維羅城里還可以見到不少其它顏色和圖案的瓷磚建筑。特別是在主要運河的兩岸上，各種具有洛可可和新藝術運動建筑風格的小樓用不同的瓷磚作裝飾，有平滑的也有帶浮雕花紋的，有瓷制拱頂、立柱和琉璃瓦，也有門窗框和圍墻。由建筑師弗朗西斯·奧古斯托（Francisco Augusto da Silva Rocha）和科羅迪（Ernesto Korrodi）在1907年合作設計的建筑Casa Major Pessoa現在是阿維羅城的藝術博物館，被公認是這個城市最美的建筑。它由純白色的瓷磚構建出雕花石柱、拱頂、門廊、窗框、陽臺和曲線形的樓頂裝飾，有一種完美的大理石宮殿的效果。它的門窗和拱頂的瓷雕圖案均由花卉構成，紋路精細圖案繁雜，配以各種流暢的弧線和曲線裝飾，盡顯葡萄牙藝術風格。

 

 

在Casa Major Pessoa左右兩側共有28處建筑被登記為阿維羅城文化遺產，它們以不同的形式、顏色和圖案展示了這個有五百年陶瓷藝術歷史的城市的建筑精華。當人們說到陶瓷藝術時往往想到的是那些或古樸或精美的陶器瓷器和餐具，而阿維羅向我們展示的是瓷器的另一種美。它的藝術之光閃耀在建筑的墻面上，不為私人收藏，而為公眾所分享。